死者葬仪 | Blog | Fanfictio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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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相樂

“那么,便烦劳师兄了。”
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他的师弟正坐在他的身前。
僧衣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下去。过分细软的发因为汗水贴服在他的颈项上,一时之间仿佛融进那片玉白颜色之中,不见分际。俏如来眼眸低垂,睫上一点嫣红和眼角艳色相映,像是三月的桃花落在他面上,又让人错觉仿佛只要轻拂便可掸去一般。
这情景总归意想不到。
谁又能想到呢,墨家这一任的钜子,史贤人的长子,中原的盟主——竟然是地阴的体质。而在他潮信来临的此刻,无医无药,荒野之中的孤宿之处,独独只有一个他的宿敌。
而雁王——或是恰好,或是不幸——便是一个天乾。
沉香和优昙的气息丝丝缕缕扩散开来,如同无数丝线细细地朝他招摇过来,极柔软随和,不肯有所勉强一般。他的师弟如此惯于克制,竟连潮信的味道也是这般节制,若是平常天乾,当真要惹起百般的怜惜。
可惜雁王不是寻常天乾,他的师弟也不是随处可见一个地阴。至少旁人不至于如此落落大方提出邀约,就仿佛不过递一支花握一握手那样简单。
“你不怕我和你结下信诺?”
雁王说。虽然这没什么可问:他自恃绝不会做这般的事,就算他已经可以不需底线,至少不致失了格调。但俏如来这般问都不问,倒似是将他们两人之间的不死不休都看作了笑谈一般。
“就算是又如何……”俏如来低声说,声线中不由自主潜进喘息,将平日的温和生生转出些许媚色,“信诺也不过是信诺而已。”
这便是近于挑衅了。雁王勾起假笑,伸出手覆上对方脸颊,掌下高热的温度证实了对方远不若表面风轻云淡。俏如来颤抖一下,闭起眼睛。光华明澈的琉璃佛珠陷进他指掌之间:冰冷的和炽热的,坚硬的和柔软的。他的师弟以前曾经和人做过这种事情吗?看起来并不像,他从小便已遁入空门,还俗也不过近来事情,只怕是连自我抚慰的经历都乏善可陈;说不定这是他的第一次潮信之期。这样的师弟应该不曾为任何人所见,这一点似乎也鼓动了潜伏的欲望——但还不够。
在王宫里总有太多这样情景。
突来的潮信更多时候只是陷阱,温柔缠绵看不到头地将人拖下去,根底上不过空虚无味。雁王曾经游走于那之间,冷眼旁观着肢体的交缠,气息的吞吐,令得旖旎空空掷在白地里,风月皆不沾他身,甚至没有一个人闻嗅过他信期的气味。一度他因而被认为是平凡无奇(亦不堪大任)的雨露客,更有兄弟刻意排布了局派天乾去杀他。去了的人无一人能活着回来——这不能证明上官鸿信的性别,但至少说明了他的手段。再后来,羽国无人敢于讨论君王的后宫之事,这是那位仁君所不能触及的逆鳞之一。据说有野心勃勃的地阴挟着潮信的气息潜进王的卧室,第二日宫人抬出的不过是被断云石贯穿头颅的尸身。
潮信于他并不代表任何事。
但是引发潮信者是俏如来,这终究还是有所不同。
优昙的香气更浓了些,但依然是不带侵略性的。俏如来仿佛承受不了自内向外的灼烧一般,下意识地蹭着他的手心,如同幼兽在寻求亲昵一般,而很快他就警觉,重新拉开距离。
“我若是说不呢?”
他放下手,坏心地道。
“那就请师兄离开。”
这回答迅速得仿佛对方本来打的便是这般主意。若非是他,不会有旁人进入这墨家的阵法,估计俏如来本来也只准备自己挨过一夜。
雁王发觉自己已落入一个言语的陷阱。做或不做,似乎都是遂了他师弟的心愿——此人此刻还有此算计,却更叫人难以罢休。而他们两个人在此的事实本身便已经是阴差阳错,也不妨再更加突兀一些。
他再度向前倾身,轻声在俏如来耳边说:
“那么,便恭敬不如从命。”
俏如来指间力道似是一下失去掌握,令佛珠之间串联的线绳迸裂开来。无数的珠子从他们中间散落,嘈嘈切切滚了一地。
于是雁王将他的师弟拉入怀中,满意地感受着躯体的高热和颤抖。被半褪衣物勉强遮盖的阳物早已不耐挺立,无视于理智徒劳的控制,被他握在掌心的一刻便诚实地吐露了湿意。他将对方骤红的脸色收入眼中,手上缓慢地动作起来。
“自己真的做过这种事情吗?”
俏如来像是想说什么,又被骤然而来的快感逼得闭紧了嘴唇,仿佛不如此就会吐露出什么难堪的气音。他刻意用粗糙的指腹摩擦过去,令得白檀的气味骤然浓郁起来。
“别咬着舌头。”
他说着,将俏如来兜帽上的系绳塞进他嘴里。地阴被漫涌的潮信卷去神智,脸颊绯红,原本如玉如冰的身体变得湿润柔软,好似一滩能被他所塑的融融膏脂。他放弃了玩弄的动作,长指潜入身后的密道,乍一进入就被柔软地张合着的软肉衔住。
“你里面可紧紧地咬着我呢,师弟。”
俏如来呜咽了半声又缩回去。他试图想动摇一下身子,却被雁王按住腰部,手指更潜进了些。那内中已经被潮信弄得柔软不堪,蜜液湿漉漉地泌出来,很快就沿着雁王的手指流下来。优昙的香气若远若近地浮动着,仿佛不愿被捕捉一般。他轻嗤一声,将俏如来攀住他衣襟的手拉下来覆在自己的那处:“好歹你也得做点努力。”
俏如来默默看了他一眼,那一眼里似乎还藏了些许的清醒。可惜他手法着实拙劣,勉强为之的几下更像小猫抓痒,更叫人心生不耐。雁王索性不再怜香惜玉,拖过他的腰,就着正面相合的姿势,就这样插入进去。
“呜……!”
这次就连他惯于忍耐的师弟也叫了半声。就算地阴的身体再过柔软,初次相合也难免不适。俏如来双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,竟是不肯坐落下去。雁王掐着他收敛起来腰线,慢慢将他往上撑起一点——倒像是好心救他脱离苦海了。俏如来刚想借着腿脚使些力气,却被雁王骤然松了手。被潮信烧灼的肢体早已失去他平日的力度,竟令他将天乾的阳物又吞落下去大半。骤然而来的痛楚和焦虑被抚平的甜美交织地袭来,他伏在他师兄的肩头喘息着,将那几近于无的轻薄气味深深吸入肺叶之中。
他能感受到雁王的阳物在体内勃发,甚至错觉其上的筋脉在跳动。如此密切的结合自然不会令一个地阴错认天乾的欲望——那种建基于潮信的渴求永远相互影响,若非药物或蛊虫的控制并没有什么人能免疫于这如同诅咒的狂热。然而即使在此刻,他也几乎无法闻到雁王的气味。
“师兄……你的气味……”
俏如来想说下去,却被雁王按住双手叠在身后。串联佛珠的丝绳不知何时被男人拾起,巧妙地绕上他的手腕。
这情景十分糟糕。
他的腿脚不一时就失去最后的力气而令他被迫滑落。阳物像软楔一般坚硬地钉入他的身体,初时的疼痛渐渐转化成某种烧灼的甘甜:潮信正在呼唤这个。他感到某部分的自己张开了,像是要捕获住什么,但却又缺乏实体的对象。这可怖的、烧灼的空虚让他躁动不安,然而抬起眼睛望过去之后,他的师兄只是冰冷地微笑着,就仿佛在说——这是你的愿望。
俏如来静静凝视他一刻。他们的视线在这短暂的方寸交错,就算是潮信的热度也没办法将这注视温暖成某种更为密切的关系,就像雁王那始终无法被闻嗅的气味,就像他们从开始就分歧的关系。
俏如来移开视线。像是得到某种暗示一般,他开始了动作,最开始还是生涩而磕磕绊绊的,但在潮信的催动下他总归能将这一切进行得更顺利些。地阴的身体总是过分湿润的,那内部如此柔软而紧密地咬合着,竟像是要在这高热里溶解于原有的界限,和另一具迥异的身体融为一体,无论他们的心里是怎样想的,他们的眼里看到什么。
雁王注视着他的师弟。潮信将他的身体变得柔软,染上情欲的红艳,甚至于他的睫上已沾染了露珠一般的泪水。但是他的表情却过于平静,一如欢喜佛一般的面相。空中成色,色相转空,这一时一刻之间所停驻的色相终归要从他怀中散去。这短暂的一刻,什么也不赋予,什么也不成就,什么也不代表。很奇怪地,在想到这一刻的时候,他竟奇异地升起了些许欲念。
怎么能让你逃离呢?
他伸出手轻易地制住他的师弟,开始将主动权重新揽回自己手中。他的师弟被压下去,被他无情地鞭挞起来,像是非要逼出一点喘息,一丝呻吟。事实上俏如来没能坚持多久,很快便呻吟着射了出来。
优昙的香气盛满了狭小的空间。这本应令人心情平静的香气却并不能抚慰他。他在地上摸到一颗散落的佛珠,说了句师弟还是保存体力,便将珠粒嵌在俏如来的铃口之处。
他的师弟颤抖了一下,转过脸来看他。散乱的发下,那目光带一点烧灼,底部确是平静的。
他也捉不住这个人。
雁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,就像他曾经用了许多年在另一个人身上得到相同的结论。虽然他们于他是不同的,但唯有这一点毫无变化:这些身负天命之人总要自顾自地离开他。他的挽留是无用,等待是无用,纠缠是无用,敌对也是无用。
这几乎让人嫉妒了。
“师弟。”
他低声唤着,复述着他所坚持的称呼,将这方寸的战役牵扯得漫长而细致。一度绑住俏如来的丝线早已断了,现在他的师弟重新攀附在他身上,像是要被他所融,又像是要将他整个包裹起来,到最后谁也说不清谁在占有谁,谁在牵动谁,就好像琉璃树下话赶话一般说到最后,微微见到一点真心又立刻收回去,比守财奴更吝啬。就算在此刻也差不了多少。一点理智之外的悲悯。一点恶意之外的欲求,终归注定擦肩而过,就像优昙的气味再如何舒卷,也总没有另一种气味和它附和。
“师兄。”最终俏如来轻声在他耳边道,“你的气味……我闻到了。”
他骤然一惊,像眠鸟被惊起一般,某种隐秘的东西骤然在他胸膛里扩张开来,以至于他的下面变得肿胀,本能占有一般在炽热的甬道中成了坚硬的结。优昙的香气骤然收缩起来,他的师弟低声抽着气,想要缓解这过于陌生的感触。然后,仿佛被雪润湿了花蕊一般,那香气从沉稳变成了柔和。
原来如此。
俏如来的手指陷入他肩头。半陷的佛珠滚落下来,弹落在地上,细小的一声。他紧闭着眼睛大口喘息着,许久才平复下来,道:
“你食言了,师兄。”
雁王笑了一下。他伸手为俏如来将汗湿的鬓发拨到一边,说:
“不过是信诺……这是你自己所说的。”

Ende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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