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国
其之十二
高天原仍然寂静如昔。
对于生命长久的木仙人们而言,人类的历史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。生和死,建成和摧毁,和平与战争,爱和恨……那许多年前的历史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:大筒木辉夜摘下了神树的果实,六道仙人选择将查克拉分给每一个人以联系世界的和平,可他的儿子们却开始彼此争斗,犹如受到诅咒一般、在一代又一代的轮回中重复着和解和争斗,就仿佛他们的树叶落下又再生。在木仙人的量度之下,每个人都不过是家族这棵树上的一枝枝条,他们身上总存着他们祖先遥远的影子。
然而人并不是树木。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祖先所做过的选择——他们的血脉从来不传递遥远的记忆。无论是正确的选择还是错误的选择,似乎都只停留在发生的那个时刻,于是错误仍然重复犯下,遗憾也从未得到修补。那是某种冥冥中的注定、令延续了相同血脉的人们总是做出一样的选择吗?
不知从何而起的风卷了起来,将木仙人们的低语传播得更远:
「到来了吗阿修罗的后裔」
「到来了」
「又是一次轮回了吗」
「并不是」
「这一次他们能够得到和解吗」
问题没有得到回答。它们注视着千手柱间,也注视着他身上阿修罗的影子:这至少说明悲剧还未发生,因为心怀怨念的阿修罗还未肯离去。
“木仙人们……请告诉我六道留下的言语究竟为何。”
柱间恭敬地问着。
“他曾经留下一块石碑吗?在那上面,他所描绘的理想究竟是什么呢?”
树叶簌簌作响着,木仙人们用人类所不能解明的言语交换着意见。最终当初负责教导柱间的木仙人回答了他。
「这悲哀的轮回已经太久了。仅只这一次。我们便把六道最后的话语告诉你罢。」
下一刻,一片叶子从空中翩翩飘落,落到了柱间的掌上。许多年前的记忆一下子淹没了他。
那是六道仙人在其生命的终末之时所做的事情。
即使是终结了战争并开创了安宁的人,亦有接受天命的时候。他褪去了力量的外衣,展露出寻常的苍老外貌,独自来到与世隔绝的仙家之地中。
「富有智慧的仙人们啊,告诉我,我是否做错了什么。」
六道仙人低声说着。
他所试图保护的世界已经开始支离破碎。那本来应该相互扶持的兄弟已经陷入了不死不休的仇杀,而他再无力量去阻止这一切。
「将全部的遗产交给阿修罗而非两人均分。这样的做法与其说是想要帮助他们,不如说是制造了争端……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……我就会反复地责问自己。
「为什么没有能同等地信任因陀罗。
「为什么没有在因陀罗展现出和母亲相若的个性之前扳正轨道。
「有时候我想起来,都觉得那是母亲的诅咒,对我这个背叛了她的儿子的诅咒……」
木仙人们摇动着叶子。也许他们的话语能被六道仙人所理解,但是柱间只能听到树叶的簌簌响声而已。
六道仙人沉默了许久,终于摇了摇头。
「我已经没有力量再去变更错误了。木仙人们啊,请把我的话语转告给我的儿子们吧。
「去维系和平的不仅仅是爱,也不仅仅是力量。少了任何一方都不行,唯有令阴阳之力相合,才可创生森罗万象。」
随着他的语声,在他手中出现了一块石碑,和柱间在宇智波家中的神社所见到的一模一样。
幻境飞速地褪去了。
然而柱间却越发迷惑:在这其中……斑究竟看到了什么他所没能看到的理想呢,还是说……
木仙人们俯视着迷惘的男人。他是否会做出和阿修罗一样的事情呢,还是说,这一次他的努力能够让阿修罗和因陀罗的灵魂得到安息呢?
「去寻找吧」
「寻找因陀罗的后裔」
「实现六道的教诲」
「终结这样的轮回」
“我会的。”
柱间恭敬地行了一礼,手中结印之后便通过通灵之术消失了。风再次吹过了广袤的森林。
「这一次他们能够得到和解吗」
「不知道」
「我们只需等待最终的结果」
木仙人们短暂地交换完意见便陷入了沉默。
如果这一次失败了,那么就等待下一次的轮回。六道所建立的安宁得到恢复也好,六道所遗下的世界陷于动乱也好,在最终的和解到来之前究竟要耗费多少的牺牲……这一切和他们都没有关系。
他们不过在这里等待着愿意寻求解答的人,并将真实告知他们而已。
施展了通灵之术的柱间发觉自己回到了木叶的影岩之上。他俯视着其下宁静的村落,想着已经远去的老友和许久之前的仙人所留下来的言语,想着他们的往昔,一度见过的梦,曾经的亲昵和贴近,还有已经分歧的道路……他在那一刻忽然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脚下的两条路:或者安于现状、等待着和斑最终决裂;或者—--
“大哥。”
扉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。他回过头,看见自己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弟弟。于是柱间笑了一下:“我正要找你。”
“这是我的台词,你一下午都不在村内……”
“我暂时要离开木叶。”
柱间说,同时做好了被扉间训斥的准备。但意外的是,这一次扉间难得地平静。他端详了自己的兄长片刻:“你已经下定了决心。”
“啊哈哈哈……被看穿了吗?”柱间笑了笑,“抱歉将事情都推给你,可是这次我必须要去。”
“为了斑吗?”
“嗯。没有他的话……”柱间顿了一下,“是不行的。”
扉间啧了一声。
“大哥你总是这么天真……但是如果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,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拦的余地了。”扉间深深叹了口气之后交代道,“我去和宇智波的长老谈过了。”
“谈过了……?”
“关于那块石碑。”
柱间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“据说那块石碑从很久之前就在那里了,传说是六道所留下来的手迹,然而上面的文字从来没有人能够解读。”扉间带着一种匪夷所思的神情,“就算是上面真正留着六道的意志,又能改变什么呢?”
“也许……是关于和平的理想吧。”
“那个宇智波斑……?”扉间摇了摇头。
“你觉得,现在我们算是实现了和平吗?”柱间少有地没有去扳正弟弟对于宇智波的负面评价,而是问着看似不相干的问题。
“如果是的话,我们就不需要安排那么多去邻国打探的任务,也不用整日担心着间谍潜入。”扉间说,“可是那样的话,作为战斗工具的‘忍者’也就不再被需要了。”
“……你说错了。”
“?”
“忍者是能够战斗的人,”柱间认真地说,“而绝非用于战斗的工具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“因为我们首先是人,所以我们都有能够感受到痛楚的心。我们在悲伤、痛苦的时候,我们的对手也同样在为了丧失痛哭流涕。如果跨越了战争的障碍,我们的本质上又有什么差别呢……”柱间一边说,一边注视着渐渐亮起灯火的木叶,“能够战斗的人也应该同样能够停止战斗。即使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,没有即刻就能实现的方法,一切还是会改变的。”
扉间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道:
“你说服我也是没有用的,大哥。你需要说服的是另一个人。”
“你说得没错。”柱间微笑着,“——我会带他回来的。”
于是他便出发了。
在成为火影之后柱间便很少有这样长途的旅行,即使是之前也很少——无论是作为族长之子还是作为年轻的族长,他都没有这样远离的余裕。但是这一次他并不焦虑:出于某种他自己也并不了解的理由,他能够感觉到斑在哪里,就像遥遥望见挂在天边的一颗孤寒的星。
所以他只需要向前走就可以了。
到了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,他会告诉斑他在高天原上所听到的一切——六道仙人临终所留下的遗言,以及在他们离别的那个早晨,他所窥见的久远之前的梦境。然后他会等待斑的答案。
无论那答案是怎样也好。
这一次,他不会再让斑那样轻而易举地从自己面前离去了。
斑是在将九尾收伏之后碰上柱间的。
和九尾的战斗并不多么轻松。毕竟尾兽们被称为地上的灾难,而九尾又是其中之最。即使是斑,在给那畜生套上通灵之术的枷锁之后也不免感到有些力竭。
这样一来,他的计划又前进了一步。
稍加休整之后,他可以回到村中,好好地和柱间打上一场,然后……
他眼前短暂闪过柱间微笑的模样。
如果男人听到他回来的消息,大概会这样地微笑吧。然而,他不是回来和他和解的,而是恰恰相反——知道这一点的时候,柱间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。
斑深深吸了口气,不再去想这个问题。他将镰刀背在背上,朝着树林外走了出去。
原本稀稀疏疏的雨渐渐密了起来。
斑刚皱起眉头——作为擅长火遁的忍者他一贯厌恶下雨的日子,然后便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。
柱间撑着伞站在林间的空地里,微笑犹如晨曦那般温柔。
“斑。”
斑短暂地停住了脚,下一刻他大步向前,就像没有看见柱间这个人一样想要越过他而走过去。
显然这次柱间没那么轻易放弃,他追上去用伞遮住两人:“别这么绝情嘛。你看,雨越来越大了。”
斑瞥了他一眼。男人的表情就像他们之间并不曾诀别过一般。
“火影不留在村里可以吗?”
“不要小看木叶啊。而且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了。”
斑对此嗤之以鼻。但雨确实急急地敲打着伞面,这时候推开柱间并没有什么好处——除了淋湿之外。
“我不会回去的。”
——除了和你一决高下的时候。
柱间没有反驳。斑莫名觉得有点不是滋味的时候,他忽然叫了起来:
“啊,你看,松鼠。”他指向突然从旁边的树上跃下来的小家伙。
斑挑了挑眉。
“你想吵架吗?”
柱间诚恳地摇了摇头:“我是来听你说那一天没有说完的话的。”
“要说的话都说完了。”
“啊……那么,我还有话要说。”
斑感到有些烦躁。雨天的潮气沉重地攀在他的肩膀上,而突然出现的柱间仿佛也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简单地甩开。要现在动手吗?……不,刚刚战斗完并没有什么胜算,而且他们的争斗应该留到一个更好的时候。
一个令他们的争斗足以铭记在历史上的时刻。
柱间显然是并不知道他在思量什么的。男人似乎只是单纯为他们的相逢而感到愉快,甚至哼起了并不在调子上的小曲。斑默默在心里纠正着他走调的地方,一不小心就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树林外,能望见远远的村落了。
“今天晚上一起住怎么样?”
斑冷漠地回绝了柱间的邀请:“现在,说完你要说的就走吧。”
“我不准备回去。”柱间说。他的肩膀在伞下是那么近地贴着斑的肩膀,似乎连体温也能从这小小的接触点上传递过来一般。
“……你在开玩笑吗?”
“我是认真的。”柱间的语气毫无动摇。
斑忽然发现如果这时候用木叶去责备他就很可能被对方乘隙而入——作为叛忍他没理由去关心木叶的安危。动手也不是好时机。如果单纯地争论的话……
“雨停了。”
柱间说着挪开了伞,望着天空。——之前还那么密的雨不知不觉间已经逸去了。
斑注意到柱间的肩头湿了半边,显然男人将本来不大的伞都挪向了他的方向。
“狡猾的家伙。”
他小声嘀咕了句,重新拉开步子朝向前面的村落走去。
“斑,等一下啊。”
柱间说着追了上来。
两人晚上便在村里住了下来。村人以为他们是替大名办事的人,热情地送来了今年的新米所煮成的米饭。柱间一边感谢对方的款待一边扯起闲话:“今年的收成还算不错?”
“不错不错,只要不打仗的话,这边的土地是最适合种稻米的。您来试试看。”
“确实别有风味。”
“是吧。这里冬日气候寒冷,但就是如此,稻米才异常香甜。现下战事平定,没有野盗侵扰也没有流浪武士……哎呀哎呀,天下太平就是再好不过啦。”
斑听着这些对话,用筷子夹起一口米饭。刚刚碾好的新米格外香甜。
等到两人用过晚饭、一切安定下来便已是月上中天的时候。斑一直在等着柱间开启话题,但柱间似乎并没有主动提起的意思。
“好了,你现在可以说了。”
斑决定速战速决。柱间突如其来的出现不免让他失去了应有的步调,在他们开战之前他并不想让这个男人天天跟在自己边上——虽然看起来某人是意图这样做了。
“我又去了一次高天原。”察觉到了斑隐而不发的怒气,柱间放弃了拖延而切入主题,“如果可以的话,斑,我想让你亲自看到。”
“看到?”斑挑了挑眉。如果是依靠写轮眼的话他可以让对方看到自己记忆的片段,柱间则并没有此种手段。
“我曾经见过六道仙人的那个时代。那时候查克拉的存在不是为了战斗,而是为了让人和人之间能够沟通……在你独自离开高天原的那天早晨,我看见了这个幻境。‘最高等级的忍者仅仅通过战斗就能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。’或许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别的,正是查克拉的真正意义。”柱间说着,拉起了斑的手,并脱去了他的手套。现在他们的手掌便直接地碰触在一起:手心抵着手心,脉搏压着脉搏。
“小时候你说过,如果要想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的话……就要和对方喝结义酒结为兄弟。我们已经是兄弟了,所以我想让你看到我所看到的。
“从我们分开的那天早晨开始,自从我看到昔年的记忆起,我就想把这一切告诉你。
“这是我们注定走上的道路,斑。”
斑感觉到柱间的查克拉温柔地包裹着他。这是和所有时候都不同的——不像是他们战斗的时候,也不像是他们做爱的时候——两股截然相反的查克拉轻微地颤动,像是两朵涟漪细密地交织着,将自身融入另一朵涟漪中去。在那短暂的瞬间里,他感到了来自柱间的某种温暖而深厚的什么,甚至来不及进一步去辨别,下一瞬间他就被许多年前的幻影所淹没了。
于是他看见了柱间所见到的六道仙人所留下来的遗言。
——和他所知道的碑文并不相同的遗言。
“……斑?斑?”
柱间疑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斑猛然回神,发现那短暂的幻境已经支离破碎,面前是略松了一口气的柱间。
“我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。你的脸色惨白,斑。”柱间说着想要试一试他的额头,但斑错开了他的手。
“让我静一静。”
他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来。或许是他的脸色真的太过难看,柱间没有如他所愿地沉默,而是强硬地要他先去休息。
斑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和他争执,索性脱了外衣就躺下。不一会儿,身后另一个热度贴了上来。
那是柱间的脊背。
斑闭上了眼睛,忽略掉柱间在自己身边的事实,开始思考起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。
是了,一切都是从他们那次争执的时候开始的。在他为了捉尾兽而面对真实之瀑的时候,他看见了黑色的人影。
「我是你心里潜藏的黑暗。」那影子露出了扭曲的笑容,「如果你不能打败我的话,就没办法从这个幻境中逃脱——」
在那个幻境之中,他以为是自己的伤痛和孤独而接受下来的那个黑影,并不是他自己的半身。
那么那是什么呢?
解封十尾、开启无限月读——如果这不是六道仙人所留下来的道路的话,它又要将一切引向哪里呢?
“斑。”
就在斑想着这些的时候,他身后的柱间低声地念出了他的名字。
“刚才——我不是故意的,但是我感受到了。”
男人的声音轻微地带了一点颤抖。你在说什么呢……斑正想反问,却忽然想起了自己一度所感觉到的柱间的情绪。
在那短暂的一刻,他们谁也无法再伪饰自己的心,于是平时掩盖在言行下的所有感情都毫无遮掩地袒露在了对方面前。
柱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泣。
“斑真的是个温柔的人。”
斑翻过了身。少有地,他拥住了柱间。
——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是最不需要的话,那么就是一个充斥着黑影的梦境。
“我们来做吧。”
他说。毫无犹豫地。
柱间睁大了眼睛。他看上去几乎像是受到了惊吓,但很快斑就让他甩开了那神情。他亲吻着男人的动作几近凶狠,带着掠夺和占有的意味,就像野兽用撕咬来确认自己的领地界限,打下标记,刻下印痕—--
这一刻我不需要别的什么。
“斑。”
在间隙里,男人低诵着他的名字,如同一道祈祷,又如同一个反复缠绕在他身上的咒文。斑闭上眼睛,任由柱间的手抚摸过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道伤痕——那些陈旧的伤,那些他离开之后所添加的伤。
“我总是害怕。”
柱间的声音闷闷的,从他们赤裸相贴的胸口传过来,仿佛震颤着他的心脏。
“害怕什么。”
他随口问着,像游鱼一样滑下去噙住柱间的要害。男人的手指插入他的长发:那作为家族的长子所蓄的,作为祈福之证明的长发。
现在已经没有需要祈求的事情了。
“我害怕你一去不返——唔!”
“别说那些。”他抬起头,毫无顾忌地道,眼角带着几近妖冶的风情,“干我。”
柱间定定地看了他片刻。
“对不起。”
虽然柱间这样说着,动作却没有丝毫缓和。斑意识到柱间已经看清他的脆弱和动摇——在这长久的跋涉却终于失败的一刻,在这梦想的一切都如沙崩塌的一刻。他应该逃避的,甚至他已经本能地想要逃避了,但是已经晚了。柱间那样凶狠地攻城略地,那是斑从来不曾体会过的;被真正进入的一刻,斑错觉得自己要被他穿透了。
“留在我身边。”
木遁的枝条不知何时攀了上来,紧紧地捆住他的手臂,拉开他的膝盖,令他如同被抬上祭坛的供物。而忍者之神朝他俯下身,脸上的神情似是在喜悦和悲痛的两极之间摇摆,又似是两者兼有。男人禁锢着他,占有着他,一次又一次,深刻地将自己的分身埋入他的体内,以将“宇智波斑”留在此时此地,留在他的身边依他的理想形范,成为“千手柱间”不可或缺的半身。但是在某一时刻,斑又觉得男人带着将临燔祭的羔羊般的认命之感。男人的欲望是献给他的。男人的行动是服务他的。他将斑从丧失和败亡中一点点拾起,用自己的全部将他拼合成原来的样子。但之后男人就会放手,任由他自己选择,就好像他千里迢迢而来不是为了挽回什么,而只是等待一个宣判。
如果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。
如果能停留在仅只两人的关系中就好了。
斑在欲望中模模糊糊地想着。他的声音已经因为忍不住的呻吟而带上沙哑的调子,那高亢的兴奋几乎将他没顶。柱间短暂地停下动作,俯下身来亲吻他。
那一刻柱间看起来像是要说什么。
但是男人没有说。他的眼泪落下来,像一滴烫热的血一样灼在斑的心口上。
然后高潮席卷而来。斑放弃了抵抗,任由自己被卷下疲倦而无梦的睡眠。
这是他向柱间所要求的。
然而梦境却并没有放过他。
出现在他梦里的是斑从来不曾见过的人物。
即使在脑后束了起来,男人的头发也像宇智波一族那般不肯服帖,眼下两道鲜红的印记似乎是仙术使用者的标志。他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衫,佩戴着玄色的勾玉,端详斑的眼光非常直接而毫无遮掩,冷冽清澈如同初春将将融化的雪水。
然后男人开口了。
“吾乃因陀罗。是六道仙人之子,宇智波一脉的祖先。”
“我今天看到的过去已经够多了。”斑冷淡地开口,“我不需要一个祖先继续对我指手画脚。”
“嗯。即使你是吾之转世,你也要这样说吗?”
而柱间也同样面对着他的先祖——或者说是转世者。
男人头上绑着布质的护额,两鬓的头发束在一起。他的衣着似乎和六道仙人同出一源。他看着柱间的眼光带着不肯遮掩的敌意,显然这男人并不满意他的转世者。
“你的待遇太好了。”
阿修罗说。
“……哎?”
“明明他都那么相信你了……可恶。”阿修罗有些怨念地盯着柱间看,“我的兄长从来不曾这样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