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. The Justice
在冬木的大桥之上,两位王者的战斗,以征服王的败北而迎来了终末。
“本次远征,也……让我心潮澎湃了一回……”*
聆听着仍然在耳边徘徊的浪涛之声,伊斯坎达尔满足地叹息着。
即使开始只是捉住了错谬的愿望;在回到英灵座上之后,会见到新的梦境吧。那一定,将会是在无尽之海上、继续朝向远方奔驰的梦想。
“征服王,我随时接受你的挑战。直至时之尽头,这个世界的每一寸都是我的庭院。所以我敢保证,它是决不会让你感觉无聊的。”*
对着直到最后一刻、仍然不放弃地朝着自己挥动长剑的征服王,英雄王毫不吝惜地给予了褒奖。即使两人所见的世界并不相同,即使“朋友”这样的褒奖在世上只有一人拥有——征服王仍是少见的、可来到吉尔伽美什的宴饮之上推杯换盏、分享珍藏的神酒之人。
“哦……那可、太好了……”*
留下了欣慰的感叹,领取了骑兵职阶的从者,成为了圣杯战争第五位退场者。
并未因为敌手的离去而露出任何欣喜的表情,英雄王红玉一般的眼眸,转向了被征服王留在对面的韦伯·维尔维特。
视线奇妙地扭曲了。
如果伸手去擦的话,大概就能发现泪水已经满脸都是了吧。
然而,站在原地的魔术学徒,坚持着不让自己的视线从对面的从者身上离开。
在这样的距离旁观了从者的战斗,韦伯的身体已经本能地抖战不止。对于英雄王而言,就算有一百个韦伯在这里,也不会麻烦他多动一根小指。
这样下去,韦伯无疑也要追随着他的Servant走上终结的道路了。
愤怒、恐惧、悲伤……无法分辨的情绪,全都乱糟糟地堆在心里。
确定的只有一点。
绝对不要移开视线。
展示梦之所在是为王的任务。而见证梦的终焉,并将它永传后世则是你为臣的任务。*
即使承接了这样的誓言,不,正是因为承接了这样的誓言,韦伯·维尔维特才不能在此退缩。他已经不仅仅是时钟塔的魔术学徒,更是那位王者一度亲口承认的臣子。
“小子,”黄金的从者无声地接近,“你就是他的Master吗?”
英雄王并未收敛的尖锐杀气几乎要压倒小魔术师。声音却比想象中更稳定而清晰地传了出来:
“不。我是——那个人的臣下。”*
……后来、究竟到底交换了什么言语呢。
过度紧张的大脑,只剩下了一片空白。
似乎判定了自己并没有值得残杀的价值,黄金的从者转身离去了。
韦伯久久地伫立在原地。太过紧绷之后,反而没法一下子失去力气。仿佛冻结住的理性,迟迟地才发现了最后的结论。
——自己的圣杯战争,就在这里结束了。
抱持着玩笑般的志愿所踏上的残酷的战场,终于,以自己的败北而告终了。
不。并不是败北。
因为他完成了王最后的“活下来”的命令。
而对于王所给予的、那个寄托着无限光荣的“臣下”之头衔,则是韦伯·维尔维特必须用一生去证明的荣耀。
宛如融进魔力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——那是,同时标识了终结和开始的月光。
那么——向前走吧。
即使泪水无法停歇。
即使腿脚依然软弱不堪。
他也要继续怀抱着无尽之海的鸣响,向着王者所留下的路标跋涉而去。
——您才是我的王。我发誓为您而用,为您而终。请您务必指引我前行,让我看到相同的梦境——*
在夜风中,只有这个回答,久久地回荡在未远川黑色的水面上。
†
“现在果然还为时过早吗……”
附身于年幼的孩童身上的外道虫使注视着悬浮在舞台上的黄金之杯,发出了这样的感叹。
六十年前,已经依靠着魔术而苟延残喘的脏砚,将艾因兹贝伦家所制作的器之残片隐匿了起来,随即以其为媒介和自己的魔术刻印催生了刻印虫——其本体,此时正潜藏在间桐樱的心脏之中。
花费时间加以改造,想必这女孩子就能成为绝佳的苗床,让间桐脏砚再一次得到久违的“生”之飨宴罢。可是,在己身受到重创的情况下,这计划只得放弃了。
现在,让脏砚继续存活下去的方法——就只有利用刻印虫和圣杯之器同出一源的特质,从“大圣杯”中尽可能多地偷盗魔力。
“虽然是这样想,”看着少女因为体内燃起的魔力高热而昏昏沉沉的神情,脏砚喃喃地说,“不好好制作的话……果然是没办法和真正的‘器’相抗衡吗。”
“哈、哈……”
幼小的少女已经听不见身边的人到底在说着什么了。只要靠近这个场所——就有什么东西要冲进她小小的身体。手脚从指尖的地方就像要融化一般地灼烧着。大量的魔力冲刷着曾经被刻印虫啃噬的魔术回路,带来了尖锐的痛苦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————”
尖叫着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,少女无神的眼睛注视着逐渐流下黑泥的天空。
……樱。已经,没事了。
骗人。
……不要害怕,你已经回家了。
骗人。
……再也不会有人把你带走。因为我会保护你。
果然,都是骗人的。
到了最后,一切的一切的一切还是会回到爷爷手里。早就知道了,一开始根本不要相信别人,因为别人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。
小樱根本不想逃走。
小樱没有相信别人的谎言。
所以,爷爷不要再惩罚小樱了吧。真的——真的很疼—--
无声地开阖着嘴唇,然而长期受到的虐待,已经让少女学会了不要将哀求的话语形诸声音。尽管到了快要被身体内部的痛楚烧坏神经的地步,少女也只是用力抓着身下的硬木地板。模糊的视野之中,只剩下脏砚黑白颠倒的眼眸还在眼前晃动着:
“放开你的魔术回路,乖孩子。就像圣杯那样去装盛魔力吧——通过你所酿造的美酒,爷爷才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啊。”
“——你还要活个几千年才满意啊,老妖怪。”
随着嘲讽言语响起,锐利的箭枝已经携带着劲风射向了寄居在男孩身体里的虫使。犹如惊慌失措下的本能般,脏砚举起了细瘦的手臂阻挡着—--
结束了。
Archer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。自己的剑戟无疑会穿透那男孩毫无防备的身体。然后—--
然后,就不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情了。
静静地等待着终结的英灵,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一幕。
无数的剑密密地交错在男孩的手臂之上,和投影的箭枝发出了金属相错的鸣响。
下一刻,恢复了短剑形状的箭落到了地上,失去了魔力而消散了。
“暂时寄居的身体,却意外地好用呢。”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笑容,脏砚望着一度杀死了自己的Servant,“虽然我不知道你当时是为什么要向我这个无辜的老人家动手,不过,现在你要是杀了我的话,我就只有把这小姑娘的脑子吃掉一种选择了。”
锐利地眯起了眼睛,Archer望向了在间桐脏砚身边扭转着身体的少女。
对不起,樱。这一次,我也没办法拯救你。
比起一开始无知地给予你希望又剥夺,不如索性不要给你希望,你曾经这样责备过我——我想,你说的也许是对的。
并不将外道魔术师的威胁放在眼里,Archer再度举起了弓。
“啧。”间桐脏砚的面孔扭曲了,“真是不知好歹的家伙。”
数十只生着尖锐翅膀的虫,从虫使身后不断蔓延的黑泥滩中冒了出来。挟裹着卷起的黑泥,虫群冲向了站在观众席尾端的红衣从者。
“……想要把我吞噬掉吗,老家伙。”
从容不迫地将具现的长剑转化成复数的箭枝,Archer连续不断地拉动了弓弦。银色的箭枝如同机枪子弹那样在黑色的浪涛之中爆炸开来——恢复成了零落的泥块,浩大的攻势就这样被红衣的从者简单地化解了。
“就靠这样简单的手段吗……真是的。”Archer喃喃地说着,将最后的箭枝搭上了弓弦。
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。
强硬地切断了其他的思绪,Archer将魔力注入手中的箭枝。在离弦的刹那,他听见了大厅另一头那少女的微弱呼声。
“……爸爸……”
瞬间。
犹如银色流星一般的箭枝、擦过了橘色头发男孩的耳畔。
不知何时潜到Archer身后的黑色污泥,卷上了从者的脚腕。
红莲一般的火焰如同张开了翅膀的猛禽,从虫使的侧方猛烈地袭来—--
†
舞台正下方的地下室中,两个男人的厮杀仍在进行着。
一开始的奇袭,在最后关头被代行者强行发动了令咒而抵消了。即使如此、沉重的子弹还是击断了毫无准备的言峰绮礼的肋骨。剧烈的疼痛并未打倒代行者的意志。简单地施行了治愈魔术后,朝着将自己隐匿在道具柜后方的卫宫切嗣,言峰绮礼冲了上去。
完全没有料到起源弹竟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,吃了一惊的切嗣亦开始急速后退。Contender的弹仓完全得不到空隙装填,在他试图掏出怀中的短机关枪的时候,代行者那挟带着巨大威力的拳头已经朝向了切嗣的心脏而来。
“Time alter——double accel!(固有时制御——二倍速)”
几乎在刹那之间启动的咒文,让卫宫切嗣以毫厘之距躲过了几乎能够掏出心脏的一击。即使如此,擦身而过的拳头还是在切嗣的风衣上撕出了裂口。
对方几近不是人类的力量和技术并未留给卫宫切嗣任何思索的空间。维持着拉开距离的疾奔,左手的短机枪已经将子弹如暴雨一般地洒向了代行者。
双倍的时间差之下,不可能留有任何反击之余地:本来,卫宫切嗣是如此判断的。然而,言峰绮礼在微妙的瞬间失手过后,很快就改变了姿态,用着奇妙的、宛若在地面上滑行的诡异步伐微妙地舞蹈于子弹之雨的间隙之中。手腕翻转的瞬间,两柄黑键被赋予了投枪的姿态,凌厉地朝向魔术师杀手掷来。
险险地借着加以魔术淬炼的枪支挡住了过分危险的兵器,代行者的身影从卫宫切嗣的视野中消失了。毫不犹豫地、他再一次启动了加速的咒文。
“Time alter——triple accel!(固有时制御——三倍速)”
身体充斥着撕裂的疼痛。血液从皮肤下渗透出来。只要再加长片刻的话,卫宫切嗣会首先死在自己的魔术之下也说不定。
就在他借着三倍的速度而跳开的瞬间,敌人的拳头穿过了卫宫切嗣头部原本所在的空间,狠狠地在背后的水泥墙上炸裂开来。在犹如慢动作般飞散的水泥破片之间,被自己的魔术所撕裂着全身的卫宫切嗣,终于将子弹送入了Contender的弹仓。
合上枪支的瞬间——显得如此漫长。
察觉到对方的速度再次加快的言峰绮礼,用右脚猛踏地面向前跳去。这一箭步相当于五步距离。着地同时左脚很可能会骨折,但这没关系,接下来的一击就能分出胜负。*
胸口的伤口仿佛烙印一样/身体的肌肉就像要扯断一样
只要被击中一次/再被击中一次
会死吧。
清楚地认知到了自己的命运,两个男人却浑不在意终末的预告,朝着终点疾奔着。
——在那之前,会赢。
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差中。
渗透了地板,挟带着强烈的欲望和巨大的恶意—--
黑泥落了下来。
†
一瞬间,烧灼着脏砚的火焰,让年老的虫使剧烈地挣扎起来。
那是专门针对死徒的魔术,以阳光为概念而直接淬炼灵魂的火焰——是潜藏于别人的身体之中、灵体一样存在着的老魔术师,最为忌惮的事物。
倒下去的瞬间,他看见了从舞台侧面登场的红衣魔术师。
果然,樱的那一剑不是致命的。即使特地挑选了魔术礼装的剑,对方还是比想象中更早地赶来了。从教会的手中学会了这种魔术吗?远坂家的后人也堕落了呢。
仍然清晰地思考着,果断地放弃了男孩的身体,虫使朝向寄生在樱心脏中的本体而去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————”
宛若心脏被捏挤一般的剧痛,让少女发出了尖锐的哀鸣。
暂时的失败没有关系。只要还有这最佳的苗床,他就能再一次从世界上重生—--
下一瞬间,脏砚发现自己被禁锢了起来。
——怎么会这样?
明明之前就检查过、排除了万一之情况……
脏砚茫然地在狭小的空间里打着转。
从圣杯所汲取的魔力,就连哪怕一滴,都没有到达老人的本体。
到底发生了什么?
在来得及想明白之前,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,已经将老人整个抛了出去。细小的虫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——然后,就被翻卷起来的黑泥吞了下去。
“樱!”
甚至不曾向失败的虫使投去一瞥,呼唤着女儿的名字,远坂时臣不免踉跄地朝女儿跑去。
远坂家的长处——正是魔力的转化。
时臣那个混蛋,把宝石埋在了樱的心脏里吗?
终于明白了对方在樱身上设下的陷阱,老人被圣杯巨大的混沌攫取住了。
将崇高的理想忘却,而将通向理想的路途倒果为因——用尽一切力量在世界上毫无意义地苟延残喘下去的老魔术师,终于重新见到了久远埋藏之梦境。
犹如不曾经历过时光之变迁,二百四十年前的同伴,仍然微笑地伫立在原处。
五百年的梦想,原来,也只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而已——
发出了最后的感叹,名为玛奇里·佐尔根的魔术师,终于迎来了迟到多年的终结。
†
爱丽丝菲尔就如同被关在玻璃罩子中的蝴蝶一样,只能无力地扇动着翅膀,看着一切无可避免地走向最恶的结局。
“卫宫切嗣,你是真正适合圣杯的人选。和平的世界会依照你的理想而降临。”
谎言。
“这世界上没有奇迹。我只能以你所认知的方式去完成你的愿望。”
为何要这样—--
“你的方式?是的。难道你不是最熟悉不过吗,那搬弄天平的游戏?”
停下来。
一次、又一次。
只要在天平两边放上数量不均等的人群,魔术师杀手就能如机器一样做出抉择。
因为是一直以来所选择的路径,所以到了这个时候,也依然能够继续前进。
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。
从未燃起过希望的双眼,只剩下濒临疯狂的空洞。
“你知道的方法只有一种。所以,奇迹的降临,也必然依照同样的轨迹。”
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呢。
杀死了久宇舞弥之后,卫宫切嗣的面前只剩下了妻子和女儿。
无法再切分的平衡。
细小而昂贵的幸福。
那就是——漂浮在污泥之海上的,温暖的儿童房间。
“这真是太好了,不是吗?完美的世界。不再有分裂、争执、战争、死亡……你不喜欢吗,切嗣?”
我们付出了生命所祈求的,才不是那种东西!
无论怎么嘶喊,声音也不可能传递出来。无力地跌坐在玻璃罩子中,巨大的绝望攫取了爱丽丝菲尔。
在这样的结局前——那些决心、牺牲、眼泪和饱含着痛苦的欣慰,都成了一文不值的东西。
幸福也好,悲哀也好。无论艾因兹贝伦是否达成了他们千年的夙愿,对于爱丽丝菲尔和卫宫切嗣而言,一切都在此崩毁殆尽了。
早知道这样,她是绝不会将自己交付于那“混沌”—--
到了现在,居然还想要反抗吗?可是,已经晚了呢。
下一瞬间,身体的沉重居然真实起来。发生了什么——还没想明白的时候,温热的血液已经溅上了人造人冰冷的面颊。
喉咙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格格的响声。
眼球像是被冻结了。在巨大的恶意中,她终于缓慢地转过头去。
看到了那景象之际,她崩溃地尖叫出声。
那是——切嗣将染着鲜血的枪口从女儿小小的尸骸上移开的情形。
“圣杯没有办法实现我的愿望——居然,被他说中了。”
就仿佛仍然沉在梦魇中一般,卫宫切嗣空洞的眼睛转向了爱丽丝菲尔的方向。
爱丽丝菲尔捂住了嘴。
明明、已经这么痛苦了。
卫宫切嗣身上那犹如机械的部分,还在空转着。
不自觉的泪水从脸颊上滑下。犹如被命运丝线所操纵的傀儡一般,卫宫切嗣走向了自己的妻子。
“如果早一点——清楚这个事实就好了。”
犹如铁钳般的手指,将爱丽丝菲尔压在了逐渐融化的地板上。
“只有这样的东西,不能降临在这个世界之上。”
爱丽丝菲尔感觉到了身下污泥的躁动。又一次的死亡朝着她张开了双臂。然而,人造人血色的瞳孔中,只映出了那不断落下的泪水。
一切、都到此为止—--
犹如在应和二人心中的悲叹一般,唯一的小屋也被污泥溶解了。
如果、只有这样的圣杯的话—--
从一开始,就不要存在于世好了!
在意识的幻境彻底崩毁之前,比起脖颈上的痛楚,爱丽丝菲尔更加清晰地感觉到胸口中的什么,散发着令人怀念的温暖。
†
上帝是不会创造无意义之物的。即使距离神明的距离不同,无论是谁,都沐浴在神恩的光辉之中。
注视着圣杯的内部,言峰绮礼想起了很久以前、在教义问答所学到的东西。
果然如此。
我会出现在这里——这巨大的混沌会出现在这里——正是证明了,神明不会降罪与未出世之物。
否则,从根本上便扭曲于正道的言峰绮礼,从根本上背弃了神明之爱的黑羊——从一开始,就不可能具有“存在”的资格。
即使、多少次地追问降生于此的意义,也不曾得到回答。
唯一可知的,就是这样的自己亦赢得了准许。
那么,这一神恩的祝福,也应该同样给予圣杯中的造物才对。
“想要降生下来的东西,就应该同等地给予祝福。”
第一次地、代行者感觉到了神明的指示。
原来,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时刻。
只要看到这世界一切之恶的诞生,那么自己的问题也能够解决了吧。
犹如迎接降临的弥赛亚那般,言峰绮礼张开了双臂,毫不动摇地朝着福音所示之所前进着—--
下一刻,冰冷的枪口,就像要把他从最后的巡礼中拖出来一样地顶住了他的胸口。
比他更早从幻境中脱离而出的魔术师杀手,正冷酷地望着言峰绮礼。
眼神交错的瞬间,言峰绮礼知道了这男人的打算。
就和之前所做过的无数次那样——无论付出什么样的牺牲,这男人也会将危害了世界的毒瘤铲除吧。
这种常识式的认知,正是言峰绮礼无法拥有也无法接受的。
“为什么要杀了它?它是那么盼望着被诞生下来——”
不理会对方无意义的低声自语,卫宫冷酷无情地扣动了扳机。
短促的闷响,犹如要震伤耳膜一般、在狭小的空间里鼓动着。
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了。
到此为止,无论是不切实际的理想、没有尽头的探寻,还是这场荒谬至极的战争—--
一切都必然要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