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海伦娜与她的姐姐罗津卡站在营地大门口瑟瑟发抖时,温施拿来“两双暖和的靴子,是那种有毛皮衬里的靴子。其他所有人,那些可怜的人,全都穿着用报纸做内衬的木底鞋。他真的是冒着生命危险(给我们拿鞋子)。”温施对她说,他就要被派去前线了,但他的母亲在维也纳,她可以照顾海伦娜和她的姐姐,因为等到战争结束她们就该“无处可去”。他把一张写着母亲住址的小纸片塞进海伦娜手里。然而,等温施离开后,海伦娜记起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:“别忘了你是谁。”父亲对他强调,她必须永远记得:“我是个犹太人,我要永远忠于犹太人的身份。”于是,她扔掉了写有温施母亲住址的纸片。
人类从内心深处需要这个世界有公道存在,需要无辜的人最终得到补偿,有罪的人最终受到惩罚。但奥斯维辛的历史没有给我们这样的慰藉。而这段历史最亏欠的,就是比克瑙那些得不到救赎也无法安息的冤魂。作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墓地,比克瑙的土地在战后被寻觅贵重物品的当地居民一遍遍翻动。这个墓地以及附近的维斯瓦河就是一百多万人的最终归宿——许多犯人的骨灰倾倒在这条河里。这一百多万人的证词我们已永远无从聆听。
那些想要利用仇恨和愤怒来谋取利益的人,总是企图以偏听偏信的方式歪曲历史。他们断章取义,他们推卸责任,他们企图让我们相信,历史问题就是现实问题。如果我们想要终止仇恨和暴力的循环,我们就必须抵制上述倾向。我们必须说明,彼此竞争的历史观点可以共存。我们必须说明,过去的暴行自有其历史背景,责任不能只由一方承担,而必须由各方共同承担。我们必须力求发现真相,尤其是在面对统计数字时更要小心谨慎,我们要把真相写入历史。但那毕竟是历史,不应该用来毒害现实。
将一种极其理性的道德和政治计算应用到人类行为当中,对成长于19世纪的人来说是不言而喻的,但它在20世纪则根本不起作用了。